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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司马师显然一整天心情都很差。晚上去参加宴会,一副刚刚才在哪里偷偷哭过的样子。司马昭当然看出来了,还有谁比他更熟悉他兄长呢?他很嫉妒,但也不懂,这样一个人值得吗?如果算小王的门生故吏,也算是他们家的政敌。马车上马昭问哥哥如此这般,司马师脸上写的都是“谅你也不会懂”,叫自己更加嫉妒起来。
宴会上遇到钟会。司马昭晾起闷闷不乐的哥哥,抓住钟会的手。钟会方才大概出神,一下子被吓了一跳,一哆嗦。待他转过身来司马昭才看到,平日里神采奕奕的钟会今朝脸色惨白兮兮的,一副何平叔的模样。
何平叔已经死了,小王也死了,宴会有一些寂寞。
司马昭拉着他走出席间,走到外面去。外头黑漆漆的,一到外头司马昭就环到了钟会腰间,说:“怎么样,我知道你,哀悼情人呢。”
钟会默不作声,要转过身去躲开马昭的手。马昭追过来,捏住钟会的那处就开始揉,一边揉一边凑近来:“死都死了。怎么?你这样的人还要给他服丧吗?还配给他服丧吗?服制里也没有这重的关系。”
钟当然拗不过马昭。不是真的拗不过,是他自愿的。毕竟他已经选择当了司马家的狗,没有拒绝的余地。所以在宴会外,园子里,池塘畔的竹林间,马昭把嫉妒一股脑都交到了钟会嘴里,苦楚的,粘腻的,又很苍白的。毕竟马昭的烦恼算不上什么,不过是一个贵公子求爱不得的置气罢了。钟会的舌头烫烫的,柔软包裹住初秋时节潮湿的寒气。他之前用这张嘴和王辅嗣接吻,是否也曾舔过王辅嗣的身体,舔过一些柔弱的情感?马昭胡思乱想。
马昭很怕玄学家,他不懂玄言,对清谈自然不感冒,他觉得那些人动辄说这世界的本质是虚无很好笑,权力是有实体的,人头落地的时候权力就有了实体,父亲大人在府上强暴何平叔的时候权力就有了实体,他把阳物塞进平日不可一世的钟士季嘴里的时候权力就有实体,怎么会是虚无的呢?哥哥只会对着他摇头。但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明明世间的什么他们都不能改变,却一副自己掌握了大道的模样,看他们都充满了轻蔑。明明一下子就死去了,这样柔弱,好像雨中打湿的纸一样碎掉了……
越想越觉得恨,恨哥哥居然这样怜惜小王,恨小王死了还有这么许多人不敢言但是敢偷偷怀念。马昭恨得牙根痒痒,索性把钟士季的裙裳一下子掀起来,谁知道钟会下面真的穿了齐衰的白麻丧服,就算是没有月亮的夜晚都明晃晃得刺眼。
钟会已经跪在地上:“子上,唯独这个,唯独这个请您饶过我。”
马昭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钟会。看死人是装出来的,其实是更加的嫉妒,然后是困惑,困惑像宇宙本身一样包裹住马昭。他冷冷地说:“如果我说不许呢?”
钟会只是跪着:“那唯独今夜,求您……”
没劲。马昭想。
选项1:
“你倒知道和我讨价还价了。”马昭冷笑。
这也是马昭第一次看到钟会落泪。没有号啕大哭的样子,只是咬着嘴唇,最后是咬着舌头,只是落泪。
选项2:
马昭甩袖转身,说,你可以走了。钟士季默默地整理衣服回席上去。而马昭在池塘边徘徊了许久,直到月亮从云间出来,此间都照亮了。月光惊起了孤雁,自池塘另一边扑棱棱地飞起来,哀鸣着划过夜空。也是月色落入水中一瞬,马昭像是领会到了些什么,手指轻轻一颤。
结局:
于是马昭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虚无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情感,它如同潮水一样不可名状,好像是秋夜本身包裹起马昭,让马昭突然,人生第一次突然感到好孤独。
如果小王还活着的话,他可以在哥哥下次去何平叔的读书会找小王的时候一同去。那个时候少年天才王辅嗣会柔柔地一笑,淡淡地诉说:“哎呀,这就是‘无’呀。子上先生终于理解这个了。”
可是小王已经死了。因此洛阳的司马昭彻底失去了变成哲学家的机会。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