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1.
In front of my mother and my sisters, I pretend love is cheap and vulgar. I act like it’s a sin– i pretend that love is for women on a dark path. But at night I dream of a love so heavy it makes my spine throb– I dream up a lover who makes love like he is separating salt from water.
— Salma Deera, “Salt”
刘敏喘着气,手移到他的胸前,将他推离了自己。
他原本急促的呼吸也缓缓慢了下来,伸进她上衣的手也抽了出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肌肤上忽然失去了一层暖热的温度,一时打了个寒颤。
他的身子离她远了几寸,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她仍微微喘着气,垂着眼帘不做声。
见她迟迟没反应,他拉过她的手,垂下头看向她低着的双眼,“ 怎么了? ”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却发现他疑惑而真挚的目光像火一样,烧得她无法开口。
心中有万千情绪却选择一言不发对于刘敏来说本并不该是什么难捱的事情,毕竟她迄今的大半人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她选择与沉默为伴,以应付所有陌生的、愚蠢的、鲁莽的、不值得她与之交流的人。沉默让她乐此不疲。
而即使在那些不陌生不愚蠢不鲁莽值得她与之交谈的人里面,华东也是不同的存在。
算起来他们应该已经认识快一年半了,那时她巡演到南京时他们共同认识的朋友搭了个饭局,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朋友口中老念叨的“才华人士”:他留着寸头,手中夹着一根烟,眼睛扫视着每一个走进房间里的人。
她走进房间时,他的目光好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不过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那晚的饭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听着他们从天聊到地。华东时而沉默时而健谈,在他吐露愤怒字眼的间隙中她发现自己不禁对他的一些所言认同非常,但她依旧没有说话。
那晚结束后,她有些理解了朋友对他的推崇。
后来她继续巡演,回到成都,再后来她决定留在南京,和他又因共友见了两三次,但从未有过正面交谈。
第四次,她吃完饭在门口准备抽烟时,眼前出现了一团火。
她抬起头,看向给她点烟的华东。火光柔化了他的面庞。
“你要走了吗?”
她摇了摇头,“等他们一起走。”
“不是,我是说离开南京。”
他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两人吐出的烟雾好像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她有些警惕地感受到他们之间不远的距离。
我为什么要把我的未来计划告诉你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人,她像刺猬一样竖起了刺,敏感地在心中说道。她本可用沉默给他一个识点相的警告,却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没想好。应该先不走吧。”
他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她看着这个烟圈在空气中漂浮着,竟然怎么都不散开,一时入了神。
“南京挺好的,就是不知道留不留得住你的音乐理念。”他目光灼灼,好像在挑战她还敢不敢再多说几个字,“你不怎么讲话。”
她用沉默验证了他这一判断。
他的烟很快抽完了,转身准备离开。回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看着她说:“给我留个你联系方式吧,你不想说话,哪天我来找你说。”
她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他加紧的补充,“我不想找他们要,毕竟没经过你同意。”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无数的话想说出口,却一时语塞,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他在裤兜中摸索了一番,找出了一支笔却没有纸,他看了一圈四周也没什么辙,最后撩起了上衣袖口,朝她伸出手臂。
“你就写这吧。”
他的手臂精壮,从上臂到小臂零落地散布着一些烟疤,大大小小地烙印在皮肤上,看得她有些出神。她扭开笔盖,左手为求支撑握住了他的手臂。秋季的南京温度已经有些低了,她冰冷的手触碰到他炙热的肌肤时像是碰到了一团火,将她从头到脚地点燃。
他低头看了看她写下的那串数字,点了点头,“行,下次见。”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点燃了一支烟,火焰好像燃起了她手上残留的他的体温。
后来她接到了他的电话,赴约见了面;后来他们见得越来越频繁,她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比她之前了解到的还要多;后来他成了唯一一个能让她开口,从头到尾说不停的人。
再后来,她发现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他了。
第一次亲吻发生在他当时和乐队一起租的地下室,里面零散地摆着一套鼓、键盘和一些合成器。她去听他新写的东西,他坐在地上调着吉他的弦,边调边骂这把吉他真他妈的烂,她半个身子靠坐在底鼓上抽烟,低头不出声地笑着看他。
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她,站了起来,右手压住她放在鼓上的手,左手拉过她的腰,吻了上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刚吸进的一口烟都还未来得及吐出。唇齿纠缠间,他也吸进了几丝混着她的气息的烟雾。
他没有停留太久,好像还不确定她的反应是否能给让他继续逗留下去的权利。她手中的烟还燃着,房间里只听得到烟蒂嘶嘶燃烧的声音。
这一吻过后,她竟记不起来上一个亲吻自己的男人是谁了。
即使是她这样沉默寡言不爱交际的复杂少女,也躲不过荷尔蒙旺盛时的操控。她一向对自己的长相没什么意识感,更别谈自信。她的卷发太杂乱,五官太锋利,个子太瘦小。但在乐队这个圈子里,她有时候着实会感受到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大多时候都带着不纯的动机。她冷漠的对人态度劝退了不少,可剩下的坚持迎向她的,她不能说每个人都是她真的喜欢的。
作祟的,有时是刹那间的疲惫和懒惰,有时是酒精和荷尔蒙,有时,是一时昏头的迷恋。总之,终于她都会在第二天起床睁眼清醒的那一刻,或多或少地开始后悔。
而现在他们倒在她的床上,她却推开了他,她不知道自己正在犹豫的原因是什么,但她能确定,不会是因为怕后悔。
“你是不是不想……”
他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些紧张地问出这句话,却没说完后面的字眼。
她摇了摇头,又不知该怎样讲下去,有些挫败地揉了揉脸,心中一团乱麻。
他抿了抿嘴唇,又试探性地开了口:“你之前不……”
“怎么可能啊。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没等他说完就有些无语又有些被逗乐地打断了他。
他松了一口大气,解脱的样子让她觉得愈发好笑了起来,想笑的同时心脏又有些被颤动。他毕竟大了她五岁,哪个方面的经验都比她多得多,是出于这个时候把她当做孩子看也不无道理,即使这放在平时她一定会生气。
“那要不我先走了,下次再说吧。” 二人僵持了半晌,他有些尴尬地说道,起身准备离开。
他站起来的那瞬间,她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她明明不想他走,却又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犹豫,急得像个丢了糖的孩子,拉着大人求助。
他回过身对上她无助的眼神,目光软了下来,手抚上她的脸颊,“不想我走啊。”
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双膝跪在床上立起了身子,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指尖从他胸口一路往下划去,停在了他的腰带上。
“你还走得了嘛。”
她软绵绵的语气在他耳边却像是一记重击,他发出一声无奈又气急败坏的笑声,双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起来,惊得她发出了一声轻声的尖叫。
她被他死死压在了床垫上,这一次没有给她任何推开的机会。当然,她也不想了。她的上衣被他扯开了领口,雪白的胸口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急促地上下起伏着。
她的身体又重新感受到了他温热的体温,从脖颈到锁骨,从胸前到小腹,她一点一点被点燃,欲望的火焰烧得她将他朝自己拉得更近,直到近得不能再近。
他在她耳边低语着些关切询问的话语,而她除了几个含糊的单字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手在她大腿上摩挲着,她感受到他指上因弹琴而产生的粗粝的茧,本该是与温柔完全无关的一个人为何会将她此前所有经历都推翻成无谓,她想不通。
二人的身体在他开始刻意放缓的节奏下开始合上韵律,接着在提速中让心智逐渐接近悬崖边缘,她逐渐失控,从喉中不受控制地滑出越来越频繁的叹息和呻吟声,放在他背上的双手也不自主地开始抓紧。
逐渐猛烈的撞击让她一时变成了在台风中心迎接风暴的人,而他是她紧抱的支柱也是风暴本身。
风暴最终袭来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此前的犹豫。
天亮时她躺在他的胸膛上,指尖擦着他的肌肤,把答案告诉了他。
“我之前不是不想。”
“嗯?”
“我是怕。”
“怕什么啊。”
她的嘴唇移到他的耳边,吐出一口气,“因为我没跟我真的喜欢的人做过。”
他侧过头看向她,好像看到了自己被提前泄露的未来。
2.
I love her on the border of sainthood & sinner, her mouth the way burning happens.
— Topaz Winters, “Trigger”
她好像喝醉了。
华东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身影摇晃,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不对,是他自己喝醉了吧。
他的手捂上自己的脸,酒精和尼古丁冲昏了他的头,让他天旋地转,血液都好像变成了火山里的熔岩。
而她现在完全是在催化火山爆发。
今晚的演出格外顺利,难得遇到整场都全程保持疯狂的乐迷和他们三人几乎无懈的演出状态,结束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已经有段时间未从舞台处获得的快感和活力,乐队艰难起步时的压抑和苦闷现在好像已经有些遥远了,但随之而去的也有部分因为一无所有所以勇往直前的冲劲。今晚,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每一次演出都是来之不易的状态。
下台时三人明显还未从刚刚演出的兴奋状态中缓过来,连刘敏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面庞滑下,让她的肌肤显得更加晶莹透亮。走进幕布的那刻他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在她汗珠停留的位置留下一个迅速的吻。她下意识地弹走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又重新贴回他身旁,他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些,她身上的气味窜进他身上的毛孔中,让他的心跳跳得更加地快。
好心情让他答应了平时会拒绝的陌生酒局,听着一群没什么意思的人聊着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但一巡又一巡的酒过后,他不再在乎了。
他意识到自己喝的有些多时,是在他几乎毫无犹豫地在众人面前把脸埋进刘敏脖子里的那刻。他们都不是喜欢在公众场合展现亲密行为的人,但此时的她没有任何抵触的意思。
“你想不想回去。”他贴着她耳后的肌肤问道,他感到她一向的敏感区域仿佛都紧张了起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无需多一个字都能明白他问题后昭然若揭的欲望。
回到家几乎立刻倒在床上的二人连灯都未来得及打开,他摸索着按下了床头灯的按钮,昏暗的灯光照着她的身影,酒精让这一景象在他眼中更加模糊不清。她大概是没有喝醉的,她本就不是爱饮酒的人,今晚他也很难找到比他现在还要更醉的人。
她半跨坐在他的腿上,双臂抬起缓缓将身上那件有些紧的上衣脱下。她许久未剪的头发长长了许多,天生的自然卷又如疯长的野草般重新归来,漆黑的卷发垂在她白皙瘦削的锁骨上,有几丝缠在了她内衣的肩带中。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将那几丝头发从肩带中拉出,另一只摸索到了她背后的纽扣,胡乱地用蛮力扯开了它。
她赤裸的肌肤贴上他的那一刻她便低头迎向了和他的唇舌纠缠,他感受到她的体温也因酒精微微上升,双乳之间漫起了一片淡粉色,他仿佛正吮吸着夕阳时火烧的云彩。
她的身子朝他压来,让他靠在了床头上,她的唇从他的脖颈一路向下,用牙齿咬掉了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然后停了下来,直起身子看着他,好像在让他求自己继续。
火山爆发前什么感受,他大概是有些了解了。
他用醉酒之人不应该有的高速将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解掉了她裤子的纽扣,扯下裤子时她口袋中的烟和打火机掉了出来,他来不及将它们扫去一旁便感受到她也在对自己的裤子做着同样的事。
他看着她双眼紧闭完全将自己沉没于他时, 感受到了哪怕是成吨的酒精都给不了的头晕目眩。
他从床头坐起,保持着二人的连接拥着她动了起来,她的轻哼如咒语般钻进他的耳中,让他无法控制地快了起来,整个人仿佛已升入云端。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张嘴说了几句他听不清的话,他无暇顾及,也没有丝毫想要慢下来的意思。她的头向后仰去,伸手抓起床上的烟盒,颤抖着点燃了一支烟,用带着火星的烟头擦了他手臂一下。
皮肤上如触电般的感受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有些被刺激到地看向她微闭的双眼,她把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烟雾吐在他的脸上,“慢点。”
他的头仍是晕,而她现在这个样子对他的理智恢复根本毫无帮助。他握住她拿着烟的那只手,朝自己的手臂上按去。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又堵住了她的唇,紧紧把她手中的烟摁在自己的臂上不肯松,身下又恢复了之前强烈的动作,她在亲吻间挣扎着吐出几个字,想把手抽离。
“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当时怎么烫的吗。”他喘着气在她耳边说道。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烟头离开时他的手臂上已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窟窿。而酒精和她体内的温热让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她带着迷惑的失控表情泛起了一丝笑意,好像是明白了他的疯狂。恍惚间她抬起手,想把烟头也往自己身上扎去。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不行。”
她逐渐加快的呼吸预示着她已经快要崩析,听到他这句话只能乖乖作罢,紧紧闭上了双眼,身子晃得更加厉害。
最后那刻她在从喉中滑出他名字的同时,又一次将烟头摁向了他的手臂。
这一次,疼痛与快感同时充满了他的大脑,那样强烈的感官冲击让他的眼前彻底闪过了一道白光,似乎死也足惜。
他向后倒在床上,她趴在他的胸口上喘着气,房间里二人急促的呼吸声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平稳安静下来时,他听见她问。
“疼不疼啊。”
他从她手中拿过已经完全熄灭的半支烟,拿起火机又点燃了它,然后重新塞进她的指间。
“你再烫一万次都行。” 他说。
她微微张开了被快感冲昏的双眼,带着一丝恍惚的笑意,吹灭了那支烟。
3.
You kiss me with your mouth wide open like you’re not afraid of swallowing poison. I taste the good and bad in you and want them both. We call this bravery.
— Anita Ofokansi, “Literary Sexts”
刘敏侧躺在床上,双眼放空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
初春北京的天气还有些凉,她的身体泛起了寒意,而她依旧一动不动,不肯盖上被子。
她一点也不想动。她累透了。
他们在一起快十年了,而他仍然跟刚在一起时一样,能用争吵时的每一个字眼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而她也还是像当年一样在每一次争吵后都心如刀绞,好像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一了百了更为轻松。
她恨透了让自己这样难受的他。她恨得恨不得把他撕碎。
气温好像又低了一些,她打了个寒颤,却依旧一动不动,连他的脚步声都不想听见。
她听见他停在了门口,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进来。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在自己的背上灼烧。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寒意贯穿她的全身,她不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他的脚步声立刻从她身后传来,她挫败地闭上双眼,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睡死过去也不要听他再对自己多讲一句话。
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只是感受到自己身上被披上了一层毯子。
她用力甩掉了那层毯子,完完全全地知道自己现在耍小孩子性子般的举动根本是在为又一次争吵制造机会,可她忍不住。
她听见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床垫下陷了几寸,他坐到了床上。
“要着凉的。”
她还是不动。
床垫又下陷了些,他躺了下来,从身后抱住了她,手臂挽住了她的腰。
她想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逃脱的勇气。
“你气我别把自己气坏了行不行。”
除了争吵时的面目可憎,她还恨每一次结束后他示弱求和的样子。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挑起事端不以为然,她据理力争争辩升级,一句又一句的回击演变成无法调解的争吵,最后她在挫败和愤怒中离开,只想问上天为什么要让最恨吵架的自己爱上他这么一个好斗的人。
今天不过是此前无数次的一个重演罢了,他们二人独有的土拨鼠之日。
她这么自嘲地想着,却发现自己还是不想离开他的怀抱,委屈和愤懑的情绪越堆越高,她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落下。
他的指腹抚上她的脸颊,有些慌了神地连忙抹去她突如其来的泪水。
“我错了我错了,啊。”
“你错个屁。”她回击道,“你什么时候错过啊。”
“真错了。”他在她腰上的手紧了些,好像生怕她跑掉。
她嘲讽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呵”,想抬起手擦去眼泪,却被他握住手腕,硬是拉着她让她把身子转了过来,面向着他。
她垂着眼帘不肯看他,感受到他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要我做什么才能信我错了啊。”
她不作声。
“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不要你的狼心狗肺。”
“写按血掌印的悔过书给你?”
“谁不知道你最会咬文嚼字。”
他顿了顿,好像在绞尽脑汁想着能让她回心转意的方法。
“把我新买的Fender给你?”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笑了出来。
突然破功的情绪让她又急又气,见他也笑了起来,她更加急了,用力往他身上打去,气愤地骂道,“就他妈知道和稀泥。”
他笑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我没和稀泥。”
“从来都不反思自己问题,从来都没觉得……” 她继续挣扎着骂他。
“那把下半辈子给你吧。”他突然说道,像是终于想到了妙计。
她停了下来,终于抬头看向他。
“以后你再这样可就算家暴了。”
她有些错愕地思考着他这句话背后的意义。虽然他们现在的生活与婚姻已经几乎没有区别,两人也从来没认真谈过这个话题,总是默认着这便就会是他们下半辈子的状态:带着乖乖和嘎玛,在同一屋檐下永远在一起。
真从他口中听到这个提议,她还是有些恍惚。
他低头看着一个已然完全忘记生气的她,捧着她的脸,手指摩挲着她的额头。
“你妈不是想让你三十岁之前嫁出去吗。” 他说,“我也是会解人忧的。
她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他。两人不知沉默了多久过后,她终于清了清嗓子。
“牺牲够大的。”她轻哼了一声,试图恢复自己声音中之前的不耐烦和怒气,“就为了这次哄好我。”
他好像早就识破了她已然完全转变了的心情,笑着把头埋进了她的脖颈中,“认栽了。”
“又成我的错了。”他温热的气息在她耳后与脖子的交接处吹得她心痒。“推卸责任你最——”
“行”字还未说出口,他便咬住了她的耳垂,一时间突然的触碰让她肺中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
她侧过头躲开了他进一步的行动,用力地朝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打了一下。
“想干嘛。”
“庆祝一下求婚成功。”
“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她微微喘着气说出这句谎话,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因为这个天大的谎言而烧了起来。他用手臂撑着身子从上眯着眼睛看着她,审视的目光好像要将她看穿。
他突然放开了放在她身上的手,起身准备下床。
“那我去把你户口本烧了,不嫁给我也别想嫁给别人。”
他的语气和动作都过于果断决绝,一时竟真让她觉得他真要这样发疯去。她惊得尖叫了一声,双手急忙扯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他顺势倒向她,双唇覆盖上她的。
还未完全消散的怒意与被他的提议激起的喜悦之情混作一团,让她完全失去了任何控制能力。她不知道他这个看似随意的求婚有几分是顺着势哄她,又有几分是真心想让他们的人生再进一步,但至少在这一刻,她并不在乎了。
在神志模糊的边缘她意识到这种事以后可能还会发生无数次,但他不可能每一次都用求婚这种足以让她昏头的理由哄好她,他不可能每一次都用“哄”解决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他们也许永远都过不去这个死循环的土拨鼠之日,但现在,在他口口声声要立下的誓言面前,她愿意试一试。
她的心跳随着他陷得越来越深而疯狂加速,让她无法再继续思考这些可能一辈子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她只是彻底闭紧了双眼,希望一切都停在现在这刻。
哪怕下一秒永远不会到来,她也愿意。